木鬼

【all哀】她死以后•故人散 2

2吉田步美

今天是工藤新一的十八岁生日宴，听说会有很多厉害的侦探来参加，因此，吉田步美一直像安娜期待艾莎的加冕礼一样期待着这场盛会。

哪个小孩子会不喜欢热闹呢？更何况这次来的可都是少年侦探团所仰慕的前辈啊！

清晨，她早早地起了床，选了一件最漂亮的公主裙穿上，还请妈妈给自己化了点淡妆。

哪怕博士来接她时告知柯南和小哀有事不能参加，也没有败坏她的兴致，小女孩高兴得连吃早饭时都在哼着歌。

但没想到，在宴会上，她见到了小哀。

或者说，灰原哀真正的样子。

夺目的，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光芒的，像一只骄傲而出尘的鹤。

她身着一席雪纺长裙，茕茕地立在角落里，飘逸的笼纱裙摆堪堪垂落到膝盖，裙摆下伸出两条修长纤细的小腿。

长大后的她容颜更胜幼时，除了身材抽条、变得高挑而凹凸有致，气质也比当年更强上三分。

她与工藤新一并肩而立，言笑晏晏间，竟是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。

吉田步美的眼眶一下就红了，心中五味杂陈，她所敬仰的人，她所爱慕的人，居然这就要离开了吗？

甚至连向他们道别都没有。

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朝宫野志保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，手中紧紧攥着那听打算带给小哀的鲜榨蓝莓汁。

但是，被层层环绕的宴会主角哪里是容易接近的呢？

吉田步美仗着个子小从人群的缝隙中勉强挤了进去，头发被蹭乱了，但手中的果汁却一滴也没有撒。

眼看离宫野志保越来越近了，慌乱间，她不小心猜到了一位女士曳在地上的的裙摆，失去了重心。

吉田步美闭紧了双眼，做好了摔在又冷又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的心理准备，却不防跌入了一双干燥微凉的手中。

映入眼中的，是一双放大的冰蓝色眼睛，纤长卷翘的睫毛历历分明，吉田步美的眼泪“唰”地就掉了下来。

“小哀……”她千般委屈涌上心头去，哽咽道。

那人扶她站好，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，将食指轻轻抵在吉田步美的唇上，轻轻“嘘”了一声。

“初次见面，我是宫野志保，请多指教。”

茶发少女一双桃花翦水的眼眸微弯，冰雪融化，浸满温柔。

吉田步美看得有些呆了，直到宫野志保捏着高脚杯碰了碰她盛着果汁的玻璃杯才反应过来。

她忙将一直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蓝莓汁递了出去：“哀……志保姐姐，这是给你的。”

宫野志保神情轻松中带着点诧异，她轻笑着推却道：“谢谢你，不过甜甜的果汁还是更适合小朋友呢！”

这时，异变突生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传来，石制的柱子不一会儿便坍塌了小半，大厦将倾，礼堂中人们轰地乱作一团。

工藤新一已经冲出去拆除炸弹了，此时能拆一个便多一分存活的可能。

宫野志保将吉田步美护在身边，防止她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冲倒，然后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就上了司仪台，开始镇定地主持秩序。

沸腾的人群在她的组织下安静了下来，开始有序撤离。

宫野志保推了推吉田步美，示意她随大部队一起走。

但吉田步美紧紧拽着她的裙摆，仰起脸恳求地看着她：“小哀，不要赶我走……”

少年侦探团的两个男孩子也凑了过来，表示要保护女士，帮助人们疏散。

宫野志保无奈，只得随他们。

栋梁一根根倒塌，穹顶上的漆画开始剥落，礼堂中的人越来越少，宫野志保也准备带吉田步美离开。

但这时，天花板的一端已经开始塌陷，宫野志保当机立断脱掉高跟鞋，一把捞起吉田步美、拽着两个男生就往硕果仅存的几根柱子处跑。

烟尘滚滚，一股热浪袭来，大厅里的最后一根柱子，断了。

吉田步美昏迷前最后的记忆，便是震天动地的巨响与宫野志保沙哑微弱的声音：“步美，跑！”

那是她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。

再醒来时，天已经黑了，宫野志保不知所踪，吉田步美挪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——左腿断掉了。

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看到她醒了过来，都松了一口气，他们大抵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，低眉顺眼道：“步美，你没事吧？咱们赶快跑吧，别再给漂亮姐姐添乱。”

吉田步美苦笑着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你们走吧！”

小岛元太张了张嘴，还欲再劝，圆谷光彦却道：“走吧，圆太！外面不安全，而带着步美跑目标太大了，咱们去找人来救她。”

一声枪响将吉田步美从回忆的漩涡中拽了出来。

乌云中压抑许久的雨终于倾泻而下。

雨珠穿成串，再结成细细密密、层层叠叠的帘幕，模糊了吉田步美的视线。

她蜷缩在一块坍塌的预制板下，这为她挡住了绝大多数的雨水，但深秋雨夜的寒气仍使瘦小的女孩不住瑟瑟发抖。

她仓皇地瞪大眼睛，拼命朝外瞧，那是枪声传来的方向，纵使黑夜加着雨水，她什么也看不到。

温暖的回忆散去，现实中只有伤痛与寒冷，吉田步美却只祈祷宫野志保的平安。

“一百零七、一百零八、一百零九……”吉田步美声如蚊呐，“只要我数到三百，你就会如约回来的吧！小哀，拜托，不要像上次一样……”

寒夜漫漫，吉田步美仿佛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，支撑着她的，只有那不断迫近三百的计数。

“二百七十八、二百七十九……”

“小哀，我不会再去给你添麻烦，我会努力长大，成长到能和你比肩。”

“所以，在那之前，请你一定要好好的，保护自己。”

“柯南，你来救救小哀……”

长达三百秒的煎熬终于结束，雨声渐渐稀疏了，吉田步美将耳朵贴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——没有声音。

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还没有回来，宫野志保依旧杳无音信，那个开枪的人似乎也已经离开了。

她咬了咬牙，决心出去，万一，她是说万一，小哀受了很重的伤，没有办法移动，就只有自己可以帮她了呀！

暴风雨涤荡后的天地明净一片，连地上的积雨都清澈可鉴，吉田步美拖着条残腿一瘸一拐地朝着倒在地上的白色身影跋涉。

小小的水洼映照出她似哭似笑的表情。

大雨过后，断壁残垣的地面湿滑而崎岖，吉田步美跌跌撞撞地朝宫野志保的尸体扑了过去。

她已经因为凹凸不平的地面摔了好几下，不仅漂亮的公主裙上溅满了泥水，膝盖也被磨破了。

因此连躺在地上的宫野志保看起来也比她整洁些。

大雨滂沱洗去了茶发女子身上的血污，她安静地躺在水泥地面上，神情安详，薄唇微张，还残余着一丝生前的温度，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酣眠，不多时便会醒来。

吉田步美不可置信地去寻找她的心跳，可宫野志保的胸口空荡荡的，没有一点生机 只有一个冰冷的弹孔。

小哀……死了？

不，不会的！这说不定就只是小哀之前教给她的“失血性休克”而已！

吉田步美颤着手拨通了急救电话。

半晌，手机从她都手中滑落——此地离市区太远，救护车至少要半个小时才能到。

数日前，许是看到了大灾降临的征兆，灰原哀将侦探团的三个小朋友召集起来，教他们一些基础的自救与急救知识，其中，就包括枪伤的紧急处理。

只是那时，三个小孩子都没将它当回事，在女孩冷脸的威慑下才勉强安静下来。

那时，小哀是怎么说的来着？

该怎么做？

“扩大创口，清理皮缘。”

吉田步美小心翼翼地用消毒纸巾擦拭着伤口处破碎的皮肉。

“显露伤道，切除坏死和失活组织。”

吉田步美用小刀割掉了一层焦黑的肌肉。

“清除异物。”

吉田步美取出了那颗嵌在肉里的子弹。

“引流和缝合。”

吉田步美看了看自己的裙子，竟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，便撕下了一片内衬，想替宫野志保扎上。

但为什么，她怎么扎都扎不好呢？

小小的一片白布，被她揉的皱巴巴的，却始终系不紧。

一定是因为她还太小了，双手稚嫩又笨拙，连紧急包扎都做不到。

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，砸出一块小小的水渍。

吉田步美咬住了自己的下唇，不让自己哭出声，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在她跌落之际接住她、安慰她了。

要是哭出了声，梦就醒了。

恍惚间，似乎有人在她们身边驻足又要离开。

吉田步美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衣摆，眼前的人比她最熟悉的伙伴年长了十岁不止，但她仿佛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，只喊到：“柯南，求求你，救救小哀！”

“她已经死了。我知道你很难过，步美，但清醒些，我们总要往前看。”那人的声音好像是从最遥远的虚空之中传来。

“不不，她还有救！她只是休克了！柯南君，你救救她……”吉田步美目眦欲裂，娇美的面容在一瞬间显得有些狰狞。

那人似乎离开了，吉田步美最信任的江户川柯南还是渡不了她。

她感到眼前越来越黑，天地似乎在慢慢合拢，她抱紧了宫野志保的尸身，像一只小兽物瑟瑟发抖地依靠在母亲身旁。

“没关系的，小哀。睡一觉，我们都睡一觉，明天，一切都会好的……”

“等我长大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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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哀的感情介于依恋与友情之间。

十年光阴的隔断使她们之间有了一道无形的隔膜，这大概就是她们的美好所在。

“君生我未生，我生君已老。”

也希望大家多多评论。

小红心小蓝手也可。